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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唐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,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信息蜂拥而至,几乎要把脑袋给撑爆开来:
“落魄书生……家徒四壁……饱受捉弄惊吓的家庭塾师……有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学生,哦不,应该有两个,还是三个来着?”
这都是什么?
我现在何地?
他用力甩一甩头,要把这些莫名其妙的信息给甩掉。
“老师,你没事吧?”
声音娇憨,颇为好听。
他睁眼看去,就见到一张唇红齿白、眉目如画的容颜,还以为眼花来着,不禁神情呆滞,许久没有反应过来。
“阿喜,看你把老师吓成什么样了?还不道歉。“”
这名年约十五、六岁的少女叱呵道。
“不悔,他现在已经不是我们的老师了。”
陈唐的视线中出现了第二名少女,对方给予他的第一印象是:妖,非常的妖。双峰撑衣欲裂,腰肢婀娜,一双桃花眼,狡黠的目光不停地扫视过来。
先前的少女眉头一皱:“一日为师,便不能失了尊敬。你看,老师吓得摔下来,后脑勺都摔破了,快去拿药。”
那阿喜小嘴一撅,转身慢慢走了出去,浑圆的臀部一扭一扭的,说不出的好看。
陈唐不禁看多了一眼——
“咦,那是……”
他双眼猛地睁大,就见到对方裙下,唰的,有一根毛茸茸的青色尾巴露了出来。
“这,这个……”
陈唐目瞪口呆,赶紧伸手揉了揉眼睛,再看时,那尾巴却不见了。
这是摔伤脑袋,出现幻觉了吗?
阿喜蓦然回首,眨了眨大眼睛:“先生,好看吗?”
陈唐一颗心怦怦乱跳,脑子里又翻腾起一段新的信息,慌忙站起,跌跌撞撞地朝外走去,连后面少女的呼唤都不予理会了。
一口气奔出庄外,头也不回,逃也似的回到村子,回到他那破旧的瓦屋中。
这间瓦房甚为狭窄,一房一厅,外面建个简陋灶台,当是伙房。
小厅中只得两个矮凳子,桌子都没一张;房内有一张床,还有一口旧柜子,柜子上整整齐齐地叠放着几本书,以及一些笔墨之类,除此之外,别无长物。
床上无蚊帐,一张单薄的被子,一个方扁枕头。
这枕头仿佛是木质的,长约三尺,高七、八寸,不知枕了多久,黑不溜秋的样子。
陈唐现在脑袋很疼、很乱、又觉得很累,他直接躺上床去,闭上眼睛,要好好消化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境况遭遇:
他本是一名暮气沉沉的语文老师,不富不贵,也没有一副好皮囊,因此导致年过三旬还没老婆……
父母结婚得晚,要儿子也要得晚,不过双老俱已不在,寿过古稀之年,属于寿终正寝……
他是去相亲时,遇到位极品女,受了一番尖酸刻薄话,满腹郁闷去喝了个酩酊大醉,醒过来时,便到这里了……
这里叫陈家村,陈家村位于潘州州府郊外,而潘州,乃是殷国九州之一。
这个国号朝代,不存在于他所知道的历史长河当中——另一时空?
他叫陈唐,字“不矜”,父母早亡,剩得他一个,算是个读书人,去年考了个秀才,正在准备考举人。
在殷国,秀才属于最低级的功名,不具备多少实则的权益,如果没钱,依然是穷酸一个。
为了考童子试,陈唐已经考得一穷二白了,但他还想考举人,只得到处找活计赚钱。
不过他搬砖乏力,既没本钱,也不懂营生,更无愿意借钱的亲戚族人,唯一能做的,便是到州府去摆个摊子,帮人写信写字,每天赚几文钱,买点包子吃什么的,聊以果腹。
前些时日,潘州望族胡家庄出告示,要替千金小姐招募塾师一人,待遇不错,每月一千钱。
告示贴出,轰动一时,上百人前去胡家应聘。
胡家提出的要求很简单,便是让应征者写篇东西,可以是诗、可以是词、也可以是赋,而或文章之类,反正自由发挥。
陈唐交上去的,是一篇文,名为《悼父赋》,其实是旧作,是他上个月在父亲忌辰时,有感而发,一书而就的。
他自幼丧父,只从母亲和他人口中得知,父亲是个游侠儿,经常闯荡江湖,结交友朋,一年到头,回不了几次家门。最后一次回家,是个满脸胡子的凶恶道士送其回来的。陈父身受重伤,在家里躺了两天,便驾鹤西去。
对于这个不负责任,但充满了传奇色彩的父亲,陈唐却是满心崇敬,所以在忌辰时便写了这篇《悼父赋》,倒是情真意切,辞藻不俗。
用一篇悼念亡父的文章来应聘塾师之位,简直闻所未闻,让人笑掉大牙。
陈唐的迂腐性格,由此可见一斑。又或者,是他一时间写不出别的东西了,只能死马当活马医,把旧作交上,碰碰运气,反正符合胡家要求。
最后的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,陈唐竟然成功入选,成为了胡家千金的塾师。
胡家千金,名“不悔”,胡不悔;她有个表妹,叫“胡不喜”。
陈唐每天给两女上课,可那胡不喜生性顽劣,古灵精怪,经常玩恶作剧来作弄陈唐。
比如说,抓些蛇虫鼠蚁放到陈唐的书桌上,一打开柜子,一条蛇窜了出来……
又比如说,故意跟在陈唐身后,用脚踩住他袍子后襟,让他一个不防,便摔个狗啃泥……
还有更过分的,甚至在陈唐茶杯里下泻药,让他一天跑厕所十几次,拉得人都要虚脱掉……
今天,胡不喜又使了个损招,让陈唐大受惊吓,摔倒下来,后脑勺都摔破了,昏迷在地,醒过来时,已是另一个灵魂。
女学生如此凶残,陈唐自不敢过多停留,万一拿来的不是金创药,而是别的玩意,岂不是又得遭受一番折磨?
所以三十六计,走为上计。
而今天,还是陈唐被解雇的日子,好在胡家老爷公道,结算清楚,最后给了他五百钱。
他任教的日子,刚好半个月。
就这样,糊里糊涂当了塾师,又糊里糊涂地被解雇,再到糊里糊涂换了人,真是一笔糊涂账。
把思路捋到这,陈唐叹了口气,不再想太多了,一股困意涌上心头,竟是慢慢睡着。
他的后脑勺被磕破,没有上药包扎,有血迹渗透了出来,丝丝缕缕,落在枕在下面的那块方扁枕头上。
便在此时,黑不溜秋的枕头突然有霞光散发,淡红一片,慢慢将陈唐从头到脚笼罩住,说不出的玄妙。
只是他早已熟睡,对此毫不察觉,一无所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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